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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徽下的四时流光

　　□ 胡佳

　　

　　飞光飞光，劝尔赴锦城。吾不识青天高、黄地厚，却识“法徽”之下四时更迭、流光溢彩：春之喜、夏之火、秋之变、冬之藏。千般艰难，以此为梦；万里蹀躞，以此为归。

　　

　　斗指艮 为立春

　　

　　立，始建也，春气始至，故为之立也。吾爱成都之春。上元二年，杜工部在浣花溪畔的草堂一挥而就《春夜喜雨》，低吟“好雨知时节，当春乃发生”。时光流转千年，仍能窥得其对成都春天的欢喜。

　　

　　我的故事以“春风又绿江南岸，明月何时照我还”开篇，些许寂寥在所难免。逝者如斯，匆匆五年，又到了“美酒成都堪送老,当垆仍是卓文君”的中篇。至于人生后篇，大抵是“一念起关山，千里顾丘窟”，故乡依旧在，他乡变故乡。回首处，千年锦城柏森森，她不恼我突如其来，亦不轻我茕茕孑立，还包容我莽莽撞撞。凭一腔热血，或天真，或无畏，纵身奔向法袍之梦的召唤。成都，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。细究其魅力为何？窃以为，不同于一线城市高房价下的不堪承受之重，在成都，无须终日与噬人的欲望纠缠得面目全非，宿命般与自己和解，一路追风赶月，看尽平芜春山。

　　

　　斗指巽 为立夏

　　

　　物至此时，皆假大也。吾爱成都之夏。当杜工部的迷弟——张籍，畅游成都喜作《成都曲》，以“锦江近西烟水绿，新雨山头荔枝熟”，毫无保留道尽对成都暑夏之爱。

　　

　　成都因处四川盆地中部，山脉环抱之下，夏时如火，恰似我们如火如荼推进的反电诈审判工作。随着近几年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愈发猖獗，受害者愈众、损失额愈巨，无数的四川法院人在反电诈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一路再冲锋，终于换取数千的电信诈骗案审结、数亿的追赃挽损。去年，某刑事小分队在凉山工作结束已是晚上7点，一行人草草吃完盒饭，一路驱车从西昌到汉源、荥经、新津再到成都，历经400余公里，终达蜀汉路265号。似乎，刑事审判工作天然与时间处于同一赛道，譬如刑事诉讼法下的严格审限、自我加压下的“案件审理期间”和“纠纷在院时间”双向考评。似乎，法院人天生“偏执”，有时旁人难懂，他们周而复始地阅卷、合议、研讨、下判，在定罪“三段论”的大前提和小前提之间来回穿梭、反复推敲。似乎，他们有时也忘了自己也是妻子的丈夫、丈夫的妻子、孩子的父母、父母的子女。

　　

　　斗指坤 为立秋

　　

　　秋者，揫也，物于此而揫敛也。吾爱成都之秋。贞元二十一年，刘禹锡被贬朗州司马，一首《秋词》横空而出，以“自古逢秋悲寂寥，我言秋日胜春朝”讴歌秋之美，一反自宋玉《九辩》“悲哉，秋之为气也”的定调。

　　

　　在成都的秋天徜徉公园绿道，满城生机勃勃，四季更迭中孕育惊人的蜕变。陈奕迅一首《十年》，唤醒沉睡的记忆：彼时，我还是大学课堂上虔诚的法律求知者；此时，我已是刑事一线积极的法律践行者，看似繁复、琐碎的法院工作，大小事务的持续经历，打磨着稚气有余而沉稳不足的灵魂。后来，灵魂逐渐定型，会为一篇文稿如何谋篇布局而苦思冥想，也会为一笔犯罪事实定性几何而绞尽脑汁，还会为一项法律文件的出台而反复论证。彼时，法律于我，尚属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”；此时，法律于我，当是“投我以木桃，报之以琼瑶”。青溪奔快，不管青山碍，继续追寻我的蜕变。

　　

　　斗指乾 为立冬

　　

　　冬者，终也，万物皆收藏也。吾爱成都之冬。安史之乱接近尾声，杜少陵一首《绝句》，遥看“窗含西岭千秋雪，门泊东吴万里船”，八年动乱一朝平息，诗人当是看到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。

　　

　　成都的冬天，严寒下蕴含着春的生机、夏的热烈、秋的收获，与我们的日常异曲同工。花大量的时间与各类文字打交道，一份裁判是文字、一年总结是文字、一张笔录是文字，当然它们不单是文字，但终以文字呈现。与文字较量的日子里，每一次内心的百转千回终化成脸上的云淡风轻，但依旧会时而“众里寻他千百度”，时而“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她是那样诚实又世故，你敷衍了事，她就面目可憎；你用情至深，她就温柔可人。这么些年，我与她倒是有几分“与君相远知，不道云海深”的味道：公文是带着理性思维的镣铐跳舞，在激扬文字中趋近深邃与睿智；随笔了却我的儿女情长，得以在自由散漫的文字中任意驰骋，无比酣畅。

　　

　　暖雨晴风初破冻，柳眼梅腮，已觉春心动。法徽之下，流光暂出还入地，使我年少不须臾。

　　

　　四时流光，未完待续。

　　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）

　　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www.sichuanpeace.gov.cn/sbgw/20240105/2828534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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